房中,很快便又余下绮罗与萧远侯二人而已,二人并未言语,房中一时寂静。
绮罗在萧远身侧坐下,素手撑着床榻,面容隐在青丝之间,忽然轻声道:“把陪了五年的侍女流放边境,是不是恶劣至极?”
萧远侯只是沉默,静静地望着绮罗俯下的背影。他想,被身边之人背叛,小公主一定万分难过,却还不肯卸下一身的盔甲,要骄傲无比地讲话。
他沉默许久,道:“公主无错。”
绮罗察觉过来,回首一望,便见萧远侯用悲悯众生的眼神望着她,那眼神平静无波,却又温柔如雪,就像他的人一样,一直这么好过了头。即便是她想杀他时,也不曾流露过一分一毫的恨意。
绮罗忽然就很讨厌这种眼神。
她敛了敛眸,蓦地俯身,用额头狠狠敲了敲萧远侯的额头,恶声恶气道:“不准用那种眼神瞧本殿下!”
萧远侯额上一疼:“……咳。”
绮罗瞪了他一眼,从榻上跃下,离开之际,却道:“……不过今日的你本殿下挺喜欢的,为了奖赏你,本殿下明日带你出门一趟。”
……出门?
萧远侯心中微动,若能离开公主府,是否能托人给家中带个口信,以免他们寻不到他而着急呢?
可小公主为何明日要出门?
翌日,望着京都街上的车水马龙,流灯溢彩,萧远忽然就明白了公主为何要出门来。
这日,正是大御京都的花朝节。
京都城花车流动,喧嚷热闹,衣着繁丽的舞姬们捧花而过,明眸善睐,盈盈之间撒下满袖的清香。京都的人群熙熙攘攘,落满街道。
绮罗公主坐在长檐马车中,素手撑着下颌,越过车窗看城中的光景。
城中花灯绯红,映出她容色嫣然,染上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。
车外繁华热闹,车中却仿佛与世隔绝。萧远侯坐在昏暗的一角,悄悄瞧小公主一眼,见她眸中有暗光涌动。他觉得小公主很想下车玩,却又碍于颜面,矜持地留在了车中。
随行的霁玉也笑道:“殿下,您都出门了,不下去瞧瞧吗?您看那边那只玉兔,不是十分可爱?”
“什么玉兔……”
绮罗公主闻言目色轻移,瞧见了那只摆在地上的玉兔,眸中瞬间泛起光华,却又很快熄灭。
玉兔确实团团可爱,却是摆在套环的摊铺中,她堂堂大御长公主,怎能做出套环此等有失身份之事?绮罗公主侧开脸,神色麻木道:“不过尔尔,况且本殿下出来也并非为了玩乐,只是带萧远出来散散罢了。”
霁玉一默,却看透了她心事,笑道:“对了,公主久居宫中,还未套过环,不过萧公子乃民间中人,应当玩过吧?”
角落中的萧远侯神色微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