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个人的除夕夜,不仅没有比以前热闹,甚至更安静了些。

    阮霸天把年夜饭红红火火摆了一桌,水陆空齐全了,阮妈妈微笑着摆碗筷,沈建国笔直笔直坐在一边,两人都眼巴巴往阮妈妈那儿看,过了一会儿,她才从酒柜里拎出来一小瓶洋酒,道:“少喝点。”

    阮湖瞬间就明白了阮霸天这么高兴的原因了,毕竟沈建国没来,他想碰到酒的确是不太可能的。

    阮湖准备入座,却发现一旁的老总依旧神思不属,屁股如同生根了似的钉在沙发上,也不知是不是家里暖气开得太足,连脸都热得通红,双眼直视前方,似乎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阮湖:“沈总?”

    沈孟桥:“……”

    阮湖:“沈总?”

    沈孟桥被他带着微凉气息的手指在脸前晃了晃,这才回过神来,冷淡道:“哦,在想公司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阮湖听了肃然起敬,在除夕夜依旧挂念着公司的事务,这是何等敬业的精神啊!

    五个人围坐在圆形餐桌上,沈孟桥坐在阮湖身边,似乎连吃饭还在想公事,连续三次吃到土豆里的大姜块,五次咬到辣椒籽,呛到热泪盈眶;沈建国在给阮湖塞了个不知道为什么的红包后开始暴风吸入,吃相极其优雅,速度极其狂暴;阮妈妈在打阮霸天鬼鬼祟祟向酒杯伸出的手;阮湖一边瞅着还在亲亲密密看电视的沈小萌,一边看着一旁尽管被呛到无数次还是坚持吃土豆的沈孟桥,觉得自己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他们家向来没有守岁的习惯,大家只是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完了一年比一年无聊的春晚,零点倒计时的时候,沈建国和阮湖都已经哈欠连天了,顺着响起的热闹烟花声,阮妈妈招呼他们快去洗漱睡觉,明早起来包包子。

    阮湖带着不发一言的沈孟桥回到自己的房间,他打开门,有些窘迫地摸摸鼻子:“沈总,床有点小……”

    房间里摆了一张淡蓝色的单人床,阮湖一个人睡自然绰绰有余,但是沈总这么个大高个儿往上一躺,估计两个人手脚都施展不开。

    沈孟桥:“那不是更……哦,没事,我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阮湖:“?”

    他刚刚想说什么?

    沈孟桥进了房间,自以为悄无声息、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,从阮湖墙上挂的画框看到飘窗前的小多肉,嘴角有忍不住挂到太阳穴的倾向。

    阮湖总觉得有些尴尬:“沈总,你先洗澡?”

    沈孟桥屁颠屁颠去找睡衣穿了。

    看来沈建国来之前也没有通知自己儿子今晚要留宿的事儿,沈孟桥去自己的车里翻了半天,只翻到好早之前买的替换小裤衩和洗漱用品,没找着睡衣。

    阮霸天的睡衣给他肯定是穿不下的,而且这个时候过去也不太合适,阮湖挠着脑袋想了半天,从自己的衣柜里撅着屁股翻出来一件自己以前运动时穿的、最宽松的上衣,但由于这儿他也不常住,于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睡觉时能穿着的大裤衩,顿时有些不好意思:“沈总,你先穿这个吧。”

    沈孟桥接过那件宽松的上衣,凝视了它一会儿,递给阮湖一个似乎暗含深意的眼神,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去浴室里了。

    阮湖不太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味,好奇怪哦。

    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,阮湖坐在小椅子上,过了十二点,沈小萌勇气框上的小礼物图标就亮了起来,他戳了一戳,屏幕一黑,沈小萌兴高采烈地换了新年舞狮套装,戴着小狮子头套,站在屏幕里头对着外面甜甜地笑,有些害羞地扭了扭屁股,然后包子手一动,放了个五颜六色的烟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