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里的可饮用水之前洗桑叶都用完了,得等明天中午才会自动更换添满,稻草垫在簸箕下边,苏青青也没打算动。一个随身携带全套房款的小富婆,解决这种小问题简直不要太轻松。

    “系统君,如果我花钱去租别人的厨具做夜宵,会影响任务奖励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,”系统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任务只是希望宿主认真爱惜自己,适时补充营养,不管宿主以何种方式完成任务,只要目的达到,即判断任务完成。”

    农村的作息比较规律,倘若家里没有什么非办不可的急事,皆是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点灯算是一项耗油的奢侈享受,各家各户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刷好碗筷,把未燃尽的秸秆堵在炉灶里煨热土炕(1),等钻进被窝以后,家里人一边扯着闲话一边养瞌睡,基本聊上几句就都睡着了。

    不过今天江家是个例外,隔壁的苏家老爷子看起来是真伤心了,一顿分家散伙饭,从他们刚做饭的时候就开始吃了,等到一家三口刷洗好锅碗,准备铺床睡觉时,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生产队长和老爷子推杯换盏,劝他看得开一点。

    生产队劳动了一天,江成勇两口子没心思多管隔壁的事情,隔壁时不时的响动并不能影响他们的好眠。但江卫军心里搁着事情,半点瞌睡也没有,一听见隔壁的响动,就好像是晚上刚吃的饼子,在热炕上翻来覆去地烙。

    他和苏青青从小玩到大,虽然她很少提到家里的事情,但两家离得这样近,饭点的时候,苏大娘的儿子欺负她是个姑娘,没少从她碗里抢,大人哄笑劝和的声音是一道院墙隔不住的。

    今天大家一起玩的时候,青青神色就不对劲,只是一起热闹的伙伴不在少数,这么个尴尬的年纪,他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姑娘的烦心事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虽然队长的声音洪亮,但他听得最清晰的,却是女性呜呜咽咽的哭音。

    那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,很难让人不联想到,一个连晚饭都没有吃的小姑娘独自躲在屋里,抱着膝头哭又不敢哭出声的画面。

    这种画面感越来越强,以至于哭声停歇以后,他还产生了幻听,以为她从苏家偷偷跑出来,来敲自家的门。

    苏青青不疾不徐地扣了几下江家的门环,都不见有人应声,只好用稍低于正常的音量喊了一下门,“大叔大娘,我是隔壁的青青,你们已经睡了吗?”

    假如江家都已经睡了,她这样的音量还不至于吵醒他们,没人应声的话,她去找孙燕燕家里也一样。

    不过夜里寂静,苏青青的声音还是很容易地传到了里屋。

    江卫军“腾”地一下翻身坐起,一下子把睡在他旁边的江成勇给吓醒了。

    “大半夜的不睡觉,你发哪门子的疯啊?”

    “爸,我刚刚听见有人敲咱家的门,好像是隔壁的邻居。”江卫军套衣服的速度不慢,嘴上谎话也圆得溜:“我怕人家等急了,想赶紧过去看看,没想到把你吵醒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这叫什么话?人家过来肯定是有急事,到咱里屋一看,你妈和我在床上躺着睡觉,脸上能挂得住吗?”江成勇推搡了一下身边的田超英:“卫军他娘,先别忙着睡了,外头有人找咱呢。”

    田超英被丈夫推搡醒了,揉揉眼睛起来披衣服:“都这么晚了,应该不是邻居吧,是不是来‘换东西’的?”

    每年村里秋收分粮以后,经常有粮食贩子半夜敲门,装作邻居来借东西,跟主人谈收粮食的事情。双方谈妥了价钱,可以“换东西”,谈不拢就说家里没有,让他去别家借。私下交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,往大了那叫投机倒把,就像苏青青她娘那样,贪图来钱快,半夜跟人打私工,被抓住了立马当着全生产队批评教育,但往含糊了说,是邻里之间你帮我、我帮你,是邻里关系和谐关系的体现,不值得人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“你可拉倒吧,那些人精着呢,夏天和秋天想把粮食转出手的人多,他们才过来,春天和冬天谁来收这个?”江成勇看儿子急吼吼地出门去,小声对田超英说:“队长现在还在苏家没走呢,他那个凤凰牌自行车大剌剌地停在外头,谁敢这个节骨眼往咱家凑?”

    江卫军把插好的门栓拿起,一推门就看见苏青青一个人站在外面,夜里的风吹过,不合体的男式衣衫贴到了清瘦的少女身上,显得……鼓鼓囊囊?

    他站在逆光处,能很清晰地看见苏青青欢喜的神色,仿佛分家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触动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……江同志过来开门啊,真的对不住,大半夜的还来打扰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