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这便进入殓房。

    三人的尸身并排陈列。仵作先掀开白氏身上的布。她平躺着,从喉咙到下腹划开长长一道,脏器已经被检查过。王允感到恶心,皱眉移开眼,正想问玉河要不要出去,便见她十分直视着这片血腥,目光里没有畏惧,倒含了些怜惜。

    女尸身上伤痕累累,惨不忍睹。她身材干瘪瘦弱,两脚足踝处却又青又肿,与纤瘦的腿对比极为明显。玉河皱眉问道:“她的双脚都扭伤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看这伤势,恐怕三日内都不能下床行走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王允自言自语,“怪不得许二要另端饭给她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忽然一愣,拍脑门道,“我知道了。定是许二发现了自己老婆和哥哥偷情,不堪受辱,想杀了二人报仇。他先打断白氏的脚让她不能出门,接着单独送有毒的饭菜给她。送饭前,他给哥哥的药里也下了毒。许大一定是察觉了什么,所以毒发时留下了弟弟的名字,却没想到,后者早已畏罪自杀!”

    这一番完美的推论发表完毕,他略带得意地瞟向玉河跟李修,发现两人脸上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连仵作也没有波澜。

    “有可能。”李修敷衍地捧了个场。几人又去看许鸣的尸首,果然如同仵作所言,胃中东西已经消得差不多,绝不是晚上吃的。除此之外,再无别的蹊跷之处。

    三人便转到许大面前。白布揭开,玉河一哂,故意用燕语嘀咕:“这都能夸,周国男人果真不行。”

    果见李修眉头蹙起。

    “公主,”为免日后尴尬,他决定早早坦白,“我会说燕墟话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我年幼时随家父去过周燕边境剿匪,在那地驻过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原来如此。那方才的话你当没听到,我随口说说,想必与事实不符。”平心而论,刘评还是不错的。

    李修不接茬,专心看尸首。

    玉河也抱臂瞧他,看了一阵,说:“他是左撇子。”

    许大是练武之人,惯用的左手上有厚厚的茧子,伤疤也比另一只手多。可抓出“鸣”字的,是他的右手。

    李修显然也发现了:“垂死之际,恐怕不会去想用哪只手写字。”

    玉河同意。想要靠这条线索直接得出什么结论,未免牵强。

    她没有再说别的。走前,李修俯身,再次仔细地瞧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三人看完尸首之后又去证物间。昨日从许家带回的东西陈列在桌上,破碎的“闺中之物”已经拼好了。李修目光在这些物件上停留一瞬,落在拼好的情书上。

    执笔之人写一手清秀的好字。炽热而□□的告白后,喃喃以诗词结尾:

    “待浮花浪蕊都尽,伴君幽独。”

    “写这样的句子给许鹏,未免错付。”王允叹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