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允轻轻地在心中“啊”了一声。到了此时,他也全懂了。

    “你有几分小聪明,可惜不够谨慎,”玉河看着面前被压着跪地,冷汗涔涔的人,“要开窗散迷香之气都想到了,怎么会在柴房被树枝划破衣角呢?”她将手摊开,掌心赫然躺着一截碎布。

    黄玉见状便去抢,玉河迅速收手。

    “许鹏被白氏毒害,白氏为许鸣所杀。而许鸣,则是你杀的,”她继续说,“他既为了防备兄长,晚餐没有动一口,便不会再去喝他给的毒酒。他之所以会死,乃是因为被人灌毒。

    用定魂香将几人迷晕之后,你先去许鹏房间内,用他的手指在墙上留下‘鸣’字,而后故意将他包鼠药的纸扔在厨房显眼处。做完这些,你进入西厢房,将掺了鼠药的水喂给昏迷的许鸣,致他死亡。

    而后,你开窗通风,使迷香的气味散去,再关好门窗,重新藏入柴房。第二日,你告诉我们两兄弟各自持有毒药的事,让我们怀疑他们自相残杀,并且故意装作不认识纸包上的‘毒’字,这样,万一我们真能察觉此事另有蹊跷,并且查出许鹏在墙上抓出的字不是他自己写的,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——你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。

    唯一没想到的,便是白氏竟然也死了。”

    玉河笑了笑:“我说得对不对?”

    越听到后面,黄玉的脸色反而越加平静。

    在他开口认罪之前,李修说:“装作不识字还有另一层原因。你杀许家兄弟也并非只因他们欺辱你。与白氏有私的人是你,助她风干千绿枝的人,也是你。”

    四下哗然。黄玉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不必再狡辩了,”玉河将那情信坦在他眼前,“铁证在此。只需比对字迹,你必然败露。许婆婆好心帮助你,你却如此报答她,难道不觉得羞耻么?”

    那人愣住了。他抬了抬眼,忽然夺过那信,三两下揉成一团塞进嘴里。玉河想要抢,却已来不及。

    他身后的两个捕快再次将其制住,他却不再挣扎,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与白氏有私如何?杀了许家兄弟又如何?在这里的人哪个不觉得他该死?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了,谁没有暗自拍手称快?!

    王夫人,你说错了,我并不觉得羞耻,我除掉他们两个不孝子也正是为了许婆婆好。这些年来,许家那两个畜生谁把她当人看过?若非有白氏在,她还不知道有多么凄惨。

    之前我看见许鸣私藏的药便觉得不对,那日碰见许鹏也买了鼠药,便以为他们终于养烦了母亲,想要毒死她。所以我才下的手。

    告诉你们,我黄玉虽贫寒,但老子行得正坐得端。杀了个渣滓,脑袋掉了碗大的疤,老子才不怕,也绝不后悔!”

    玉河:“……倒也不必给自己脸上贴金。要真是这样,你还能等许婆婆吃完饭才行动吗?就不怕饭里有毒?替她不平是有,但最主要的还是趁机报自己受辱之仇。已到了这一步,何必装什么正义之士?”

    黄玉脸上有些挂不住,正要梗着脖子狡辩,方才在打盹的许婆婆被他慷慨陈词的动静吵醒了。

    “孩子,你怎么了?”她急急忙忙地走到那人面前,疑惑地看向他,“他们又欺负你吗?”她皱眉瞪两个捕快,“你们是什么人?阿玉不会说官话,有什么冲我老婆子来。”

    自从承认罪行之后,黄玉便一直是副毫不在意的混不吝态度。

    此时,他撇撇嘴往远处看,粗声对捕快说:“行了,押我走吧,要杀要剐,爷眼睛都不带眨的。”

    林捕头朝两人点头下令,他们一人一边将他制住,许婆婆惊道:“干什么?你们干什么?!”她死死抓住捕快,“阿玉没爹没娘,是个可怜孩子,你们放过他吧……”